第5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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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季醫生的家並不亂，簡單的家具整齊置放著，廚房最常使用的就是冰箱和微波爐，唯一比較亂的是家裏到處都可以看到一本本有關醫學方面的原文書籍</p>
“亂嗎？”她問，有點逞強，有點防備</p>
家裏突然來了兩尊大佛，一個開開心心提著食材往廚房走，一個則在家裏四處檢查，季昕元跟在他的後很想哀叫，早知道會這樣，她就會大略收拾一下的！</p>
最後，慕越在客廳正中央停下腳步，他雙臂環胸，臉上沒什麽表情，以專業的角度環顧四周後，下了評論“我原以為要動用到“效率”裏最有經驗的領班來處理”</p>
呃，所以沒有很亂嘍？但這是褒還是眨？她皺眉</p>
他擡手揉揉她的頭發，這已經快變成習慣了，從兩人言好之後，這是他慣做的動作</p>
季昕元起初覺得不妥，被多揉了幾次後也就習慣了，況且他的手很大，就當是頭部按摩吧</p>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等等就可以吃飯了，我看了一下，臥室和浴室都不用整理”</p>
是啊，她是醫生，多多少少有些潔癖，她可以容許客廳很亂（因為沒空整理，待在客廳的時間也少），廚房很亂（因為只使用冰箱和微波爐），但不容許睡覺的房間和洗澡的浴室有一絲的不整潔，很怪對吧？這也不難理解，她在家裏只會微波調理包、冼澡和睡覺嘛</p>
“是啊，昕元先去洗澡，媽……呃，慕媽媽速度很快，你洗個澡、吃飽飯再睡覺，值了這麽久的班，也夠累的了”</p>
慕母又差點露餡，她熱情招呼，看著兒子卷起衣袖幫忙整理家務，昕元則緊張兮兮地跟著，這畫面真是可愛，光看就讓人心情很好呢</p>
季昕元有些汗顏，她居然讓一個光鮮亮麗的俊美男人挽起襯衫衣袖，幫她將書一一歸回書架上？</p>
嗚，她會遭天譴……</p>
“需要我和“效率”簽個長約嗎？”她誠惶誠恐地問，讓人家公司的大金主親自出馬，有良心的人都該簽約吧！</p>
慕越看著她唯唯諾諾的樣子，朗聲大笑</p>
慕母嚇了一跳，立刻從廚房探出頭來，她很少看到兒子笑得這麽大聲，看來小兩口的關系很好呢，真好，她欣慰一笑，重回廚房</p>
當然，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季昕元的胃被養刁了，再也沒辦法拒絕慕媽媽送來的各式餐點和點心，慕媽媽依舊會在她休息時到她家做菜，也因為慕媽媽太常來醫院找她，甚至有不熟的實習醫生以為慕媽媽是她親媽……</p>
情況有些混亂，但季昕元卻沒辦法拒絕長輩的好意</p>
沒關系，只要回到住院部，她的作息就可以恢覆正常，她可以正常搭夥，哪怕醫院的夥食和慕媽媽的愛心餐盒是判若雲泥的差別，但卻是最好的借口</p>
只是她等著等著，好不容易等到輪值表更新後，院方卻沒將她調回住院部，反而續留在急診室，而且完全沒事先和她商量按規定，住院醫生需支持急診室，但都有固定的輪值時間，所以這情況很詭異</p>
季昕元是好商量的人沒錯，但不是沒原則的人，她詢問急診室外科主任，得到的答案更讓她傻眼——</p>
“是人事部下的指令，我也不懂怎麽會由人事部直接下令把你留在急診室，啊，一定是佛祖憐憫我，到現在連半個可以接手的學生都沒有，季醫生能力強、反應快，幹脆拜我門下，以後接替我的位置如何？”</p>
急診室外科主任非常欣賞季昕元的工作能力，對他來說，她能待在急診室是好消息，留人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替她爭取回到住院部？</p>
主任的態度很明白，沒後援的季昕元也只能咬牙撐著，但更怪異的是，輪調到急診室的外科醫生只有一半的人留下來，同期的住院醫生都返回住院部，而且還沒有派人輪調到急診室，這是一個很詭異的現象，輪值比例會縮減成這樣嗎？但她根本沒時間去追究原因，因為她已經在急診室忙到暈頭轉向，幾乎快要斷氣……</p>
在兒科的男同學餘國年急著幫她找原因，但找到的原因卻更讓她一頭霧水</p>
“人事部的同學說，這是長官指示的，他還偷偷問我，你有得罪人嗎？”</p>
“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能得罪誰？”</p>
餘國年也覺得奇怪“我再查查看好了，一定有原因”</p>
季昕元知道同學關心自己“同學，謝謝你”</p>
急診室內隨時都處於備戰狀態，救護車“喔咿喔咿”地來，和在前線打仗沒兩樣，所有人員都要繃緊神經，爭分奪秒跟死神搶人只是這場仗連續打了十四個小時，連鐵人也會承受不住</p>
季昕元靠坐在椅背上，一手撫著胃部，最近忙得沒空照顧它，連慕媽媽送來的便當也沒空享用，她的胃正在嚴重痙攣抗議中，她將頭往後仰著，一身的疲憊，連聲音都無精打采</p>
餘國年很擔心她的狀況“主任呢？”</p>
“去南部出差了，他倒好，說要收我當學生，我根本沒答應，人就到南部出差，輪值的人都沒下來，他老大也不覺得奇怪？問你哦，住院部的人調不過來，是有比急診室忙嗎？”</p>
餘國年搖頭“怎麽可能？”</p>
季昕元氣到胃更痛了“那就對了，就算有人要惡整我，聲勢也未免太浩大了，縮減輪值人數，讓在值的醫生過度疲勞，拿整個急診室來陪葬，難道這對病人和醫院都沒影響嗎？出了事誰來負責？如果真的是人事部介入，惡意把整人當兒戲，不是因為輪調作業上的疏失，那麽那個人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蠢豬！”</p>
季昕元氣炸了，用氣弱的聲音表達她的怒火</p>
餘國年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白色巨塔裏本就不像外表那樣聖潔慈愛，比起詭譎多端的商場，那些黑暗操作面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p>
他正想開口問需不需要幫她張羅食物，比較能打起精神，誰知前頭又傳來喧講聲，預告著有救護車即將抵達</p>
反射神經讓季昕元立即跳了起來，速度快到讓她暈了一下，整個人跌進餘國年懷裏，把他嚇壞了“你別去了吧，張醫生不是還在嗎？”</p>
季昕元虛弱地拍拍同學的肩膀“如果全丟給小張多沒義氣！”</p>
她和同學揮揮手，往前方小跑而去，纖細的身形在寬大的綠色無菌服裏更顯嬌小</p>
又是一起交通事故——六十歲的女性傷者意識不清，右小腿彎曲變形，出血量多</p>
早在救護車抵達之前，隨車救護員已通報給責任區內的醫院急診室，讓醫護人員在門口待命</p>
資深的護理師哇哇叫著“半小時前才來一個，張醫生都還在處理中現在又送來一個？天啊，今天晚上可千萬別是豐收之夜啊！”</p>
季昕元戴上口罩，又接過護理師遞給她的手套戴上“91車什麽時候到？”119救護車昵稱為“91車”</p>
“兩分鐘”</p>
“什麽狀況？”</p>
護理師將救護員通報的內容覆述一次</p>
季昕元深呼吸，揉揉抽痛的胃</p>
“等會兒幫我弄顆胃藥好了”</p>
護理師搖搖頭“我拿禦飯團和溫牛女乃給季醫生比較實際”忙了一整天，沒見到季醫生吃過東西</p>
季昕元苦笑，這時，鳴笛聲傳來，救護車在急診室門口利落停穩，一群人隨即沖上前，立即將傷者連同推床一同卸下，迅速推進急診室內</p>
帶頭的季昕元下了指令“通知骨科和手術室，先驗血型，準備血漿！”</p>
“是！”</p>
一旁訓練有素的護理人員馬上投入救護工作，看似忙亂，卻按照訓練，一一完成所有的步驟</p>
脈搏監測儀器發出警告聲響</p>
“病人失去心跳！”季昕元喊著，立刻進行心肺覆蘇術，她盯著脈搏監測器的數據，皺起眉頭，冷靜地再下指令“準備電擊！”</p>
“是！”</p>
護理師將兩個電擊器放在季昕元的雙手上，迅速塗上潤滑凝膠——</p>
“200-clear！”</p>
電擊器往病人胸口按了上去，絲毫沒反應，於是修改電擊功率——</p>
“300-clear！”</p>
那是生死交關的瞬間，第二次電擊後，脈搏監測儀器的數字總算有動靜，護理師拿走季昕元手上的電擊器，在傷員的生命跡象穩定前，她將繼續施行心肺覆蘇術</p>
足足有十幾分鐘，季昕元沒有假手他人，她堅持著，依照正確的步驟，一下一下按著病人的胸口，她的胃沒有因為她的忙碌而停止痙攣，反而因為情緒緊繃，情況更加處烈</p>
資深護理師發現醫生的狀況不對“季醫生，我請求樓上支持好嗎？”</p>
“不用，來不及”</p>
病人正處於生死關頭，根本容不得一秒的等待</p>
她咬牙撐著，汗水沾濕了身上的綠色無菌服，她蒼白的唇瓣顫抖著，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搖晃，眼前的景物甚至有些模糊，她知道自己狀況不大好，咬著牙，在病人沒有月兌離危險前，她命令自己不能倒下！</p>
慕越根本沒想到他來到醫院，迎接他的居然會是這樣的狀況</p>
臺灣的急診室是開放式的，布簾並未拉起，他看著季昕元為傷員一下一下施行CPR，看著她蒼白的臉越發青白，看著她緊咬著牙，似乎承受著某種極大的痛苦，看著汗水打濕了她無血色的小臉……</p>
對醫者來說，救人是天職，也是責任，以昕元的實力，在面對這一切，她應該能很有自信地應付自如，可為什麽在替傷員和死神搏鬥時，她自己卻像瀕臨死亡一般？</p>
短短不到一個星期，她變得憔悴極了，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狀況很不好，就在他忙著處理大哥的事情時，昕元發生了什麽事？媽媽很擔心昕元的狀況，頭一回在他工作時打擾他，要他忙完手邊的事情後，到醫院了解狀況，就連母親也疑惑，明明昕元該輪調回住院部，怎麽又被留在急診室繼續輪值？</p>
慕越走到餘國年身旁問道：“昕元不是該回到住院部嗎？”</p>
餘國年揉揉眼睛，深呼吸“昕元被留下來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上頭調走了半數輪值的人，卻沒有調派醫生替換，聽人事部的同學說，這是上頭的指令，我們都懷疑昕元是不是得罪了哪個有權勢的人”</p>
餘國年不知道為什麽要跟他說這麽多，或許心急的他也想找個人說說話吧，不過他們這些百姓根本不了解醫院體制的黑暗，能幫上什麽忙？</p>
慕越身穿黑色襯衫與黑色西裝褲，身影直直挺立著，他的眼睛牢牢地、靜靜地盯住季昕元，將她所有的脆弱全部收進眼底</p>
突然，他拿出手機，再也按捺不住胸口那抹怒火和不舍，他按下速撥鍵，森冷的嗓音傳達了冰冷的指令“大哥，我要找教學醫大的林院長，我就在一樓的急診室”</p>
慕越沒再多說什麽，隨即結束通話</p>
聞言，餘國年一臉驚恐“你、你說的林院長是……我們的院長嗎？”這種高階層的人，他一通電話就能搞定？老天，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啊！</p>
慕越沈默，不發一語</p>
只是隨著急救時間拉長，慕越身上狂暴的戾氣越發猖狂，讓站在旁邊的餘國年莫名感到恐慌畏懼起來……</p>
而另一邊，季昕元還在努力強撐著，雙手一下接著一下，動作不曾停歇，直到儀器的曲線終於有了波動，宣告著季昕元醫生再度從死神手上搶回一條有溫度的生命，隨側在旁的護理師跳了起來，開心歡呼！</p>
“季醫生，病人恢覆心跳了！”</p>
這就像是特赦令一般，季昕元再次看了眼監測儀器，確認病人已月兌離危險，接著，護理師接手替病人掛上氧氣面罩</p>
“送手術室”病人的右腿需要緊急開刀，不過那是骨科的範圍了</p>
完成最後一道指令，季昕元閉上雙眼，再也忍受不住胃部的劇痛，她搗著胃，身體搖晃著，眼前一片蒼白——</p>
“季醫生？！”</p>
她聽到護理師驚恐的叫喚，再也無力支撐自己脆弱的身體，墜入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p>
半個小時後，慕家大哥、三哥和“慕氏”向來獨立作業的機要秘書，領著教學醫院的院長，以及內科、外科主任、人事部主任來到在急診室內設有隔間的病床旁</p>
季醫生正熟睡著，纖細的手臂上掛著點滴，蒼白的小臉依然毫無血色</p>
慕越坐在一旁，雙腿微張地自然垂下，兩手在膝上交握，他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季醫生，那樣的氛圍，哪怕他坐著的只是一般的折疊鐵椅，卻依舊給人一種窒息般的壓迫感</p>
大哥和老三面面相覷怎麽回事？狀況似乎不大妙？</p>
四弟的溫和是他最強大的防護罩，也是終極底線，但不要搞錯了，他不是在防護自己，而是在保護敵人，避免因為戾氣太盛，對敵人傷害過重畢竟窮寇莫追，總要留個人家一條生路是吧？</p>
多年來，這層防護罩一直存在著，只有當年四弟要離開慕家時曾經爆發過一次，那一次，四弟替哥哥們搶下“慕氏”大位，讓家族的其它人再也不敢覬覦，也就是那一次，讓三個哥哥深刻了解，四弟的實力早已不是他們所能及和看透的，也深深為母親將四弟當成麽兒般疼愛的智慧感到慶幸，至少大房和四弟不是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p>
有這層防護罩，這些年來都相安無事，哪怕是遇到再刁鉆的敵人，四弟永遠都是他們最堅強的後盾，他不用扯下防護罩，就能輕易解決問題，哪怕是這回大哥遭受陷害，讓所有人焦頭爛額，讓所有敵手等著看好戲的危機，四弟沒花幾天的時間便搞定了狀況，還將這筆爛帳順風轉舵，全算在陷害者身上，整件事迎刃而解，完美落幕</p>
現在，防護罩再度炸開，兩兄弟連想都不敢想會有怎樣的下場，連葉機秘都來了——“葉機秘”在慕家是非常神秘的存在，更奇特的是，機要秘書承接工作的方式和慕家主事者一樣代代相傳，第一代葉機秘是慕家第一代掌權者身旁的貼身秘書，他懂得主子所有的心機，跟著主子一起打拚，奠定“慕氏”之後的豐饒</p>
現在這位機秘同樣也是第三代，他隨侍著目前三位主事者，但卻直接對四少負責</p>
狀況一定是糟糕透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葉機秘才會出現……</p>
林院長趨步向前，身為院長，他雖不經手人事，但因為剛才急診室發生的事情，在知道慕家四少約見時，立刻找來人事部的主任了解狀況，才知道季醫生超時輪值的事，也才知道小小的輪值事件牽扯出的居然會是慕家大房和三房謝家的爭鬥？三房姨太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要刁難季醫生，透過關系對醫院人事體制施壓，雖然三房不是本家，但誰敢不買慕家的帳？卻沒人知道原來季醫生和神秘低調的本家四少爺居然關系匪淺……</p>
那些原本想抱慕家大腿的人這下全踢到鐵板了，惹到真正的正主，一旁的人事主任冷汗涔涔，都快嚇暈了……</p>
林院長一個頭兩個大，就說醫界和政商關系是緊密的，慕家四少爺不是慕家主事的人沒錯，但隱身在後的力量儼然就是“慕氏”堅不可摧的靠山，他不是沒聽過慕四少的“豐功偉業”，雖未獲得證實，但老實說，他寧願得罪慕家三房上萬次，也不願意挑戰慕四少的手段啊！</p>
他小心翼翼地解釋“慕先生，這……我問過主治醫生，季醫生因為胃痙攣的緣故才會暈——”</p>
不等林院長說完，葉機秘立刻挺身而出，這種談判行為，哪怕是上了正式的談判桌，四少也不會輕易發言</p>
“林院長，季醫生體力不支暈倒，只是因為胃病的關系嗎？據我手上拿到的資料，季醫生原本在上星期就應該轉回住院部，卻被莫名強行續留在急診室，以季醫生的風評來看，她絕對是個有愛心又負責的醫生，如果醫院真有需要，她絕對不會推諉但你們不但手段粗糙惡劣，還把一半的外科醫生全部調走，讓留在急診室輪值的少數醫生一人當兩人使用，醫生工作超時是明顯違法的，不僅對醫生或病人，都有可能造成莫大的傷害，如果我一狀告上衛福部，我想林院長僅一句“醫生有胃病”是無法推卸一切的責任”</p>
這下林院長也跟著冷汗釋博了“是是是，這是我們的錯，是人事部管理欠缺周詳，讓醫生超時工作，這部分我們一定會通盤檢討，對相關人員予以嚴懲，絕不寬宥，至於季醫生，因為表現良好，我們也會討論該給予的獎勵——”</p>
“不用”</p>
慕越開口了，冰冷的嗓音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壓力，相形之下，剛剛葉機秘嚴厲的斥責簡直是天籟啊！</p>
“季醫生不需要那些虛華的獎勵，只要求公平對待就足夠”</p>
林院長擦擦冷汗“是是是，這是當然的、這是當然的……”</p>
慕越突然起身，把林院長和人事主任嚇得倒退好幾步，但慕越的目標並不是他們，而是另一邊的內科和外科主任</p>
“有關季醫生目前的狀況，哪一位能跟我解釋？”</p>
內科主任站了出來，同為第一線的醫生，他與季醫生雖不是同科，但對於人事部卑劣的小動作，同樣感到不齒“慕先生，季醫生沈睡是因為體力消耗殆盡和營養不良的緣故，但胃部的確有些狀況，這還需要等季醫生清醒後，才能做進一步的檢查”</p>
慕越伸手“謝謝醫生，昕元就請您多擔待了”</p>
內科主任坦然地握住慕四少主動釋出的善意“這是我們的本分，季醫生需要住院觀察幾天，待會兒會請內科住院醫生協助轉至樓上的住院部”</p>
“謝謝”</p>
慕越面對林院長，哪怕沒半點表情，光靠身高和氣勢就可以嚇死人“林院長，這事就到此為止，昕元不愛張揚，我不希望有流言外傳，對她造成困擾”</p>
林院長鞠躬哈腰“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懲處會進行，真相不會對外公告，慕四少請放心”</p>
到此，所有人都知道慕家四少對季昕元醫生有多麽看重了雖然大家都很好奇慕四少和這位女醫生究竟是什麽關系，但也只敢偷偷猜測，沒人敢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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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嗎？”她問，有點逞強，有點防備</p>
家裏突然來了兩尊大佛，一個開開心心提著食材往廚房走，一個則在家裏四處檢查，季昕元跟在他的後很想哀叫，早知道會這樣，她就會大略收拾一下的！</p>
最後，慕越在客廳正中央停下腳步，他雙臂環胸，臉上沒什麽表情，以專業的角度環顧四周後，下了評論“我原以為要動用到“效率”裏最有經驗的領班來處理”</p>
呃，所以沒有很亂嘍？但這是褒還是眨？她皺眉</p>
他擡手揉揉她的頭發，這已經快變成習慣了，從兩人言好之後，這是他慣做的動作</p>
季昕元起初覺得不妥，被多揉了幾次後也就習慣了，況且他的手很大，就當是頭部按摩吧</p>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等等就可以吃飯了，我看了一下，臥室和浴室都不用整理”</p>
是啊，她是醫生，多多少少有些潔癖，她可以容許客廳很亂（因為沒空整理，待在客廳的時間也少），廚房很亂（因為只使用冰箱和微波爐），但不容許睡覺的房間和洗澡的浴室有一絲的不整潔，很怪對吧？這也不難理解，她在家裏只會微波調理包、冼澡和睡覺嘛</p>
“是啊，昕元先去洗澡，媽……呃，慕媽媽速度很快，你洗個澡、吃飽飯再睡覺，值了這麽久的班，也夠累的了”</p>
慕母又差點露餡，她熱情招呼，看著兒子卷起衣袖幫忙整理家務，昕元則緊張兮兮地跟著，這畫面真是可愛，光看就讓人心情很好呢</p>
季昕元有些汗顏，她居然讓一個光鮮亮麗的俊美男人挽起襯衫衣袖，幫她將書一一歸回書架上？</p>
嗚，她會遭天譴……</p>
“需要我和“效率”簽個長約嗎？”她誠惶誠恐地問，讓人家公司的大金主親自出馬，有良心的人都該簽約吧！</p>
慕越看著她唯唯諾諾的樣子，朗聲大笑</p>
慕母嚇了一跳，立刻從廚房探出頭來，她很少看到兒子笑得這麽大聲，看來小兩口的關系很好呢，真好，她欣慰一笑，重回廚房</p>
當然，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季昕元的胃被養刁了，再也沒辦法拒絕慕媽媽送來的各式餐點和點心，慕媽媽依舊會在她休息時到她家做菜，也因為慕媽媽太常來醫院找她，甚至有不熟的實習醫生以為慕媽媽是她親媽……</p>
情況有些混亂，但季昕元卻沒辦法拒絕長輩的好意</p>
沒關系，只要回到住院部，她的作息就可以恢覆正常，她可以正常搭夥，哪怕醫院的夥食和慕媽媽的愛心餐盒是判若雲泥的差別，但卻是最好的借口</p>
只是她等著等著，好不容易等到輪值表更新後，院方卻沒將她調回住院部，反而續留在急診室，而且完全沒事先和她商量按規定，住院醫生需支持急診室，但都有固定的輪值時間，所以這情況很詭異</p>
季昕元是好商量的人沒錯，但不是沒原則的人，她詢問急診室外科主任，得到的答案更讓她傻眼——</p>
“是人事部下的指令，我也不懂怎麽會由人事部直接下令把你留在急診室，啊，一定是佛祖憐憫我，到現在連半個可以接手的學生都沒有，季醫生能力強、反應快，幹脆拜我門下，以後接替我的位置如何？”</p>
急診室外科主任非常欣賞季昕元的工作能力，對他來說，她能待在急診室是好消息，留人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替她爭取回到住院部？</p>
主任的態度很明白，沒後援的季昕元也只能咬牙撐著，但更怪異的是，輪調到急診室的外科醫生只有一半的人留下來，同期的住院醫生都返回住院部，而且還沒有派人輪調到急診室，這是一個很詭異的現象，輪值比例會縮減成這樣嗎？但她根本沒時間去追究原因，因為她已經在急診室忙到暈頭轉向，幾乎快要斷氣……</p>
在兒科的男同學餘國年急著幫她找原因，但找到的原因卻更讓她一頭霧水</p>
“人事部的同學說，這是長官指示的，他還偷偷問我，你有得罪人嗎？”</p>
“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能得罪誰？”</p>
餘國年也覺得奇怪“我再查查看好了，一定有原因”</p>
季昕元知道同學關心自己“同學，謝謝你”</p>
急診室內隨時都處於備戰狀態，救護車“喔咿喔咿”地來，和在前線打仗沒兩樣，所有人員都要繃緊神經，爭分奪秒跟死神搶人只是這場仗連續打了十四個小時，連鐵人也會承受不住</p>
季昕元靠坐在椅背上，一手撫著胃部，最近忙得沒空照顧它，連慕媽媽送來的便當也沒空享用，她的胃正在嚴重痙攣抗議中，她將頭往後仰著，一身的疲憊，連聲音都無精打采</p>
餘國年很擔心她的狀況“主任呢？”</p>
“去南部出差了，他倒好，說要收我當學生，我根本沒答應，人就到南部出差，輪值的人都沒下來，他老大也不覺得奇怪？問你哦，住院部的人調不過來，是有比急診室忙嗎？”</p>
餘國年搖頭“怎麽可能？”</p>
季昕元氣到胃更痛了“那就對了，就算有人要惡整我，聲勢也未免太浩大了，縮減輪值人數，讓在值的醫生過度疲勞，拿整個急診室來陪葬，難道這對病人和醫院都沒影響嗎？出了事誰來負責？如果真的是人事部介入，惡意把整人當兒戲，不是因為輪調作業上的疏失，那麽那個人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蠢豬！”</p>
季昕元氣炸了，用氣弱的聲音表達她的怒火</p>
餘國年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白色巨塔裏本就不像外表那樣聖潔慈愛，比起詭譎多端的商場，那些黑暗操作面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p>
他正想開口問需不需要幫她張羅食物，比較能打起精神，誰知前頭又傳來喧講聲，預告著有救護車即將抵達</p>
反射神經讓季昕元立即跳了起來，速度快到讓她暈了一下，整個人跌進餘國年懷裏，把他嚇壞了“你別去了吧，張醫生不是還在嗎？”</p>
季昕元虛弱地拍拍同學的肩膀“如果全丟給小張多沒義氣！”</p>
她和同學揮揮手，往前方小跑而去，纖細的身形在寬大的綠色無菌服裏更顯嬌小</p>
又是一起交通事故——六十歲的女性傷者意識不清，右小腿彎曲變形，出血量多</p>
早在救護車抵達之前，隨車救護員已通報給責任區內的醫院急診室，讓醫護人員在門口待命</p>
資深的護理師哇哇叫著“半小時前才來一個，張醫生都還在處理中現在又送來一個？天啊，今天晚上可千萬別是豐收之夜啊！”</p>
季昕元戴上口罩，又接過護理師遞給她的手套戴上“91車什麽時候到？”119救護車昵稱為“91車”</p>
“兩分鐘”</p>
“什麽狀況？”</p>
護理師將救護員通報的內容覆述一次</p>
季昕元深呼吸，揉揉抽痛的胃</p>
“等會兒幫我弄顆胃藥好了”</p>
護理師搖搖頭“我拿禦飯團和溫牛女乃給季醫生比較實際”忙了一整天，沒見到季醫生吃過東西</p>
季昕元苦笑，這時，鳴笛聲傳來，救護車在急診室門口利落停穩，一群人隨即沖上前，立即將傷者連同推床一同卸下，迅速推進急診室內</p>
帶頭的季昕元下了指令“通知骨科和手術室，先驗血型，準備血漿！”</p>
“是！”</p>
一旁訓練有素的護理人員馬上投入救護工作，看似忙亂，卻按照訓練，一一完成所有的步驟</p>
脈搏監測儀器發出警告聲響</p>
“病人失去心跳！”季昕元喊著，立刻進行心肺覆蘇術，她盯著脈搏監測器的數據，皺起眉頭，冷靜地再下指令“準備電擊！”</p>
“是！”</p>
護理師將兩個電擊器放在季昕元的雙手上，迅速塗上潤滑凝膠——</p>
“200-clear！”</p>
電擊器往病人胸口按了上去，絲毫沒反應，於是修改電擊功率——</p>
“300-clear！”</p>
那是生死交關的瞬間，第二次電擊後，脈搏監測儀器的數字總算有動靜，護理師拿走季昕元手上的電擊器，在傷員的生命跡象穩定前，她將繼續施行心肺覆蘇術</p>
足足有十幾分鐘，季昕元沒有假手他人，她堅持著，依照正確的步驟，一下一下按著病人的胸口，她的胃沒有因為她的忙碌而停止痙攣，反而因為情緒緊繃，情況更加處烈</p>
資深護理師發現醫生的狀況不對“季醫生，我請求樓上支持好嗎？”</p>
“不用，來不及”</p>
病人正處於生死關頭，根本容不得一秒的等待</p>
她咬牙撐著，汗水沾濕了身上的綠色無菌服，她蒼白的唇瓣顫抖著，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搖晃，眼前的景物甚至有些模糊，她知道自己狀況不大好，咬著牙，在病人沒有月兌離危險前，她命令自己不能倒下！</p>
慕越根本沒想到他來到醫院，迎接他的居然會是這樣的狀況</p>
臺灣的急診室是開放式的，布簾並未拉起，他看著季昕元為傷員一下一下施行CPR，看著她蒼白的臉越發青白，看著她緊咬著牙，似乎承受著某種極大的痛苦，看著汗水打濕了她無血色的小臉……</p>
對醫者來說，救人是天職，也是責任，以昕元的實力，在面對這一切，她應該能很有自信地應付自如，可為什麽在替傷員和死神搏鬥時，她自己卻像瀕臨死亡一般？</p>
短短不到一個星期，她變得憔悴極了，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狀況很不好，就在他忙著處理大哥的事情時，昕元發生了什麽事？媽媽很擔心昕元的狀況，頭一回在他工作時打擾他，要他忙完手邊的事情後，到醫院了解狀況，就連母親也疑惑，明明昕元該輪調回住院部，怎麽又被留在急診室繼續輪值？</p>
慕越走到餘國年身旁問道：“昕元不是該回到住院部嗎？”</p>
餘國年揉揉眼睛，深呼吸“昕元被留下來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上頭調走了半數輪值的人，卻沒有調派醫生替換，聽人事部的同學說，這是上頭的指令，我們都懷疑昕元是不是得罪了哪個有權勢的人”</p>
餘國年不知道為什麽要跟他說這麽多，或許心急的他也想找個人說說話吧，不過他們這些百姓根本不了解醫院體制的黑暗，能幫上什麽忙？</p>
慕越身穿黑色襯衫與黑色西裝褲，身影直直挺立著，他的眼睛牢牢地、靜靜地盯住季昕元，將她所有的脆弱全部收進眼底</p>
突然，他拿出手機，再也按捺不住胸口那抹怒火和不舍，他按下速撥鍵，森冷的嗓音傳達了冰冷的指令“大哥，我要找教學醫大的林院長，我就在一樓的急診室”</p>
慕越沒再多說什麽，隨即結束通話</p>
聞言，餘國年一臉驚恐“你、你說的林院長是……我們的院長嗎？”這種高階層的人，他一通電話就能搞定？老天，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啊！</p>
慕越沈默，不發一語</p>
只是隨著急救時間拉長，慕越身上狂暴的戾氣越發猖狂，讓站在旁邊的餘國年莫名感到恐慌畏懼起來……</p>
而另一邊，季昕元還在努力強撐著，雙手一下接著一下，動作不曾停歇，直到儀器的曲線終於有了波動，宣告著季昕元醫生再度從死神手上搶回一條有溫度的生命，隨側在旁的護理師跳了起來，開心歡呼！</p>
“季醫生，病人恢覆心跳了！”</p>
這就像是特赦令一般，季昕元再次看了眼監測儀器，確認病人已月兌離危險，接著，護理師接手替病人掛上氧氣面罩</p>
“送手術室”病人的右腿需要緊急開刀，不過那是骨科的範圍了</p>
完成最後一道指令，季昕元閉上雙眼，再也忍受不住胃部的劇痛，她搗著胃，身體搖晃著，眼前一片蒼白——</p>
“季醫生？！”</p>
她聽到護理師驚恐的叫喚，再也無力支撐自己脆弱的身體，墜入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p>
半個小時後，慕家大哥、三哥和“慕氏”向來獨立作業的機要秘書，領著教學醫院的院長，以及內科、外科主任、人事部主任來到在急診室內設有隔間的病床旁</p>
季醫生正熟睡著，纖細的手臂上掛著點滴，蒼白的小臉依然毫無血色</p>
慕越坐在一旁，雙腿微張地自然垂下，兩手在膝上交握，他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季醫生，那樣的氛圍，哪怕他坐著的只是一般的折疊鐵椅，卻依舊給人一種窒息般的壓迫感</p>
大哥和老三面面相覷怎麽回事？狀況似乎不大妙？</p>
四弟的溫和是他最強大的防護罩，也是終極底線，但不要搞錯了，他不是在防護自己，而是在保護敵人，避免因為戾氣太盛，對敵人傷害過重畢竟窮寇莫追，總要留個人家一條生路是吧？</p>
多年來，這層防護罩一直存在著，只有當年四弟要離開慕家時曾經爆發過一次，那一次，四弟替哥哥們搶下“慕氏”大位，讓家族的其它人再也不敢覬覦，也就是那一次，讓三個哥哥深刻了解，四弟的實力早已不是他們所能及和看透的，也深深為母親將四弟當成麽兒般疼愛的智慧感到慶幸，至少大房和四弟不是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p>
有這層防護罩，這些年來都相安無事，哪怕是遇到再刁鉆的敵人，四弟永遠都是他們最堅強的後盾，他不用扯下防護罩，就能輕易解決問題，哪怕是這回大哥遭受陷害，讓所有人焦頭爛額，讓所有敵手等著看好戲的危機，四弟沒花幾天的時間便搞定了狀況，還將這筆爛帳順風轉舵，全算在陷害者身上，整件事迎刃而解，完美落幕</p>
現在，防護罩再度炸開，兩兄弟連想都不敢想會有怎樣的下場，連葉機秘都來了——“葉機秘”在慕家是非常神秘的存在，更奇特的是，機要秘書承接工作的方式和慕家主事者一樣代代相傳，第一代葉機秘是慕家第一代掌權者身旁的貼身秘書，他懂得主子所有的心機，跟著主子一起打拚，奠定“慕氏”之後的豐饒</p>
現在這位機秘同樣也是第三代，他隨侍著目前三位主事者，但卻直接對四少負責</p>
狀況一定是糟糕透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葉機秘才會出現……</p>
林院長趨步向前，身為院長，他雖不經手人事，但因為剛才急診室發生的事情，在知道慕家四少約見時，立刻找來人事部的主任了解狀況，才知道季醫生超時輪值的事，也才知道小小的輪值事件牽扯出的居然會是慕家大房和三房謝家的爭鬥？三房姨太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要刁難季醫生，透過關系對醫院人事體制施壓，雖然三房不是本家，但誰敢不買慕家的帳？卻沒人知道原來季醫生和神秘低調的本家四少爺居然關系匪淺……</p>
那些原本想抱慕家大腿的人這下全踢到鐵板了，惹到真正的正主，一旁的人事主任冷汗涔涔，都快嚇暈了……</p>
林院長一個頭兩個大，就說醫界和政商關系是緊密的，慕家四少爺不是慕家主事的人沒錯，但隱身在後的力量儼然就是“慕氏”堅不可摧的靠山，他不是沒聽過慕四少的“豐功偉業”，雖未獲得證實，但老實說，他寧願得罪慕家三房上萬次，也不願意挑戰慕四少的手段啊！</p>
他小心翼翼地解釋“慕先生，這……我問過主治醫生，季醫生因為胃痙攣的緣故才會暈——”</p>
不等林院長說完，葉機秘立刻挺身而出，這種談判行為，哪怕是上了正式的談判桌，四少也不會輕易發言</p>
“林院長，季醫生體力不支暈倒，只是因為胃病的關系嗎？據我手上拿到的資料，季醫生原本在上星期就應該轉回住院部，卻被莫名強行續留在急診室，以季醫生的風評來看，她絕對是個有愛心又負責的醫生，如果醫院真有需要，她絕對不會推諉但你們不但手段粗糙惡劣，還把一半的外科醫生全部調走，讓留在急診室輪值的少數醫生一人當兩人使用，醫生工作超時是明顯違法的，不僅對醫生或病人，都有可能造成莫大的傷害，如果我一狀告上衛福部，我想林院長僅一句“醫生有胃病”是無法推卸一切的責任”</p>
這下林院長也跟著冷汗釋博了“是是是，這是我們的錯，是人事部管理欠缺周詳，讓醫生超時工作，這部分我們一定會通盤檢討，對相關人員予以嚴懲，絕不寬宥，至於季醫生，因為表現良好，我們也會討論該給予的獎勵——”</p>
“不用”</p>
慕越開口了，冰冷的嗓音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壓力，相形之下，剛剛葉機秘嚴厲的斥責簡直是天籟啊！</p>
“季醫生不需要那些虛華的獎勵，只要求公平對待就足夠”</p>
林院長擦擦冷汗“是是是，這是當然的、這是當然的……”</p>
慕越突然起身，把林院長和人事主任嚇得倒退好幾步，但慕越的目標並不是他們，而是另一邊的內科和外科主任</p>
“有關季醫生目前的狀況，哪一位能跟我解釋？”</p>
內科主任站了出來，同為第一線的醫生，他與季醫生雖不是同科，但對於人事部卑劣的小動作，同樣感到不齒“慕先生，季醫生沈睡是因為體力消耗殆盡和營養不良的緣故，但胃部的確有些狀況，這還需要等季醫生清醒後，才能做進一步的檢查”</p>
慕越伸手“謝謝醫生，昕元就請您多擔待了”</p>
內科主任坦然地握住慕四少主動釋出的善意“這是我們的本分，季醫生需要住院觀察幾天，待會兒會請內科住院醫生協助轉至樓上的住院部”</p>
“謝謝”</p>
慕越面對林院長，哪怕沒半點表情，光靠身高和氣勢就可以嚇死人“林院長，這事就到此為止，昕元不愛張揚，我不希望有流言外傳，對她造成困擾”</p>
林院長鞠躬哈腰“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懲處會進行，真相不會對外公告，慕四少請放心”</p>
到此，所有人都知道慕家四少對季昕元醫生有多麽看重了雖然大家都很好奇慕四少和這位女醫生究竟是什麽關系，但也只敢偷偷猜測，沒人敢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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